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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了一身满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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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朕需要宋氏……”

&esp;&esp;他毫不掩饰字字坦诚,语气急迫又沉郁。

&esp;&esp;“南渡或已迫在眉睫,金陵便是最后的选择……朕过去的腹心已然不复存在,可这天下却终归要人去救……”

&esp;&esp;“四小姐……你与宋氏,可愿助朕一臂之力?”

&esp;&esp;天子最后一字落下时河面上起了更浓的雾,烟雨楼阁皆不可见,令人仿佛与世隔绝。

&esp;&esp;那一刻宋疏妍耳边响起许多故人的声音,外祖母的教诲尤其清晰,告诉她人生一世大多不过浮萍草芥、能守得安稳太平已是万般不易,既非生来坐拥无限权财便不必担那千钧之重,遑论自保从来不是错处、而是如她这般的寻常弱质赖以维系的生存之道。

&esp;&esp;而下一刻……又想起他。

&esp;&esp;他在玉皇山的春树下轻轻拥抱她,在她耳边寥寥几句提及他的父亲,他说人生一世孰不畏死、委屈却总难免要受,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只要向前走一步便会多许多人因这一步而受益,是以不必计较得失衡量利弊,只要一意向前走。

&esp;&esp;……他没有说空话。

&esp;&esp;他像他的父亲一样砥节奉公恪尽职守,为社稷与百姓不惜徇国忘身视死如归,每一言每一行都与外祖母对她的教导截然不同,可又无论如何都无法让她称之为谬误。

&esp;&esp;她的眼前同样划过许多纷乱的光影,譬如颍川城中铺天盖地的大雪和处处高悬的丧幡,譬如灵堂之上空空如也的棺椁和一排排或新或旧的衣冠,譬如南归途中昏倒在路旁的妇孺和裹住老翁的草席,譬如金陵城外看不到头的长队和青溪两岸暂未休止的笙歌……

&esp;&esp;……那么多,那么多。

&esp;&esp;她忽而不知应当如何去答,或许此前一生都是渺小软弱胆怯自利,命运却偏偏教她在商州落雪的山道上与这世上最无私心之人相逢,他亲自弯腰手沾污泥为素昧平生的过客抬起沉重的车辕,从此便在她心底种下一段无妄的因果。

&esp;&esp;“朕深知婚姻大事本应关乎两心,亦曾因此害了一个女子一生……”

&esp;&esp;卫钦再次开了口,言语染上回忆难解的遗憾和伤痛。

&esp;&esp;“若卿终愿入宫为后,朕自当以君臣之礼相待,此后天下复定海晏河清,亦必有你与宋氏一份功勋。”

&esp;&esp;“宋小姐,朕再问你一次……”

&esp;&esp;“……你可愿助朕渡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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