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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了一身满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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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迁都金陵,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esp;&esp;——“意下如何”?

&esp;&esp;洛阳一派的两位党首早将拒绝写在了脸上、只因眼下君侯在侧才不敢贸然开口,一旁的宋泊见缝插针,跨出一步对自己的侄女一拜,忙不迭道:“启禀太后——自太清八年始工部与礼部便奉旨筹备南迁事宜,今已备足车马船只、台城旧宫亦已修葺妥当,只需太后与陛下下旨,即刻便可迁都金陵。”

&esp;&esp;这急不可耐的模样落在洛阳一派眼中可真是讨嫌,卫弼没忍住还是重重冷哼了一声,又开口道:“宋大人话说得容易,却不知迁都兹事体大牵涉甚广,远非助太后与陛下换座帝宫住那般简单——货物辎重自可搬迁,良田厚土又当如何迁移?百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北地之民去了江南该以何谋生?若无法妥善安置便不能携臣民过江,人口锐减后税赋亦难征收,届时又当如何收场?”

&esp;&esp;“阴平王所言极是……”范玉成亦接了口,与他的同僚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语气和缓中又透着几多忧虑,仿佛真是为国为民无限操劳,“况如今陛下方登大位人心浮动,贸然迁都恐于社稷不利,又逢君侯得胜还朝局势暂稳,依老臣之见还是留于东都再图西进才是良策啊……”

&esp;&esp;一唱一和天衣无缝,在私心之外也确有几分道理,垂帘之后的人却没有被唬住,只从容道:“南渡大计筹谋已久,曲州建州一线以南亦已重新建制以便百姓垦荒,人口之失虽不可免,但防线缩短也可令朝廷有的放矢——方侯以为如何?”

&esp;&esp;一番话说得进退有度容止可观,令下首旁听的宋泊不禁深为感慨——七年前他与大哥的决定终究是做对了,疏妍聪敏善忍勤勉好学,在先帝身边苦习政务数载终有眼下安坐朝堂之势,待再过几年将这主政之位坐稳,则……

&esp;&esp;“南渡之事确不应一再拖延。”

&esp;&esp;沉思间立于身前的君侯终于开了口,声息沉稳眉目安然,比年少时的矜贵更多出几许威严。

&esp;&esp;“去岁大战虽胜,但隰州以西尽成焦土,三军上下亦皆疲敝,眼下国库空虚兵力有损、难再支撑西进之望,幽州谢氏更恐无力抵挡东突厥,未若乘大胜之势渡江南下,以保太后与陛下无虞。”

&esp;&esp;他话音刚落,垂帘之后的宋疏妍尚不及接话便听幼主大声说了一句“好”,又道:“朕也以为眼下南渡正是时机!若等战事复来到时岂不手忙脚乱?天家自不可在百姓面前失了威仪体统!”

&esp;&esp;这话说得稚气难掩,又令洛阳派的一双辅臣清清楚楚感到了天子心底的偏向,两人各自一声暗骂、又纷纷对一旁的太傅陈蒙使眼色盼他能说一句话,可恨这老狐狸做惯了和事佬竟对两派都不偏帮,逼得卫弼又不得不亲自开口道:“那这江北的河山便不守了?拱手让与逆王与钟曷、让与突厥和吐蕃?”

&esp;&esp;“八年前君侯为保万民不惜舍身,今日却要弃他们于不顾?”

&esp;&esp;“他们都在盼望着王师!他们不愿被朝廷抛弃!”

&esp;&esp;一通诘问十分犀利,却分明是在以一个“情”字相胁——它于天下人皆轻如鸿毛不值一提,偏偏于颍川方氏……重于泰山不可割舍。

&esp;&esp;垂帘之后的宋疏妍微微皱眉,余光已见方献亭眼底的郁色渐渐浓深——她太熟悉这个让自己念了整整十年的人,即便在旁人看来他面无表情毫无变化,可她知道……不是那样的。

&esp;&esp;“朝廷自会命各州郡护送百姓南迁,凡有心归附者皆有所养,”她声音凉了几分,难得有些动了怒,“护国安民从不是谁一人之责,阴平王若果真忧心社稷、倒可代孤与陛下死守东都以安民心。”

&esp;&esp;这话说得颇露锋芒、肝火更比此前自己被卫麟用箭指着时还要旺,句尾收得却很聪明,不是代“方侯”而是代“孤与陛下”,这便将她对他的回护之意削弱了不少;卫弼范玉成皆未察她真意,他本人却是知道的,深邃清冷的眼一瞬抬起与她相对,比彼此相隔的那道珠帘还要秀彻澄明。

&esp;&esp;宋泊作为知晓两人过去之人此刻却是心惊胆战、唯恐洛阳一派瞧出端倪再借机攻讦太后,遂连忙拱手道:“太后所言极是——眼下江南各州皆已准备停当、可安置北地百姓六十万余,数月后当还有余裕,各州刺史必当尽心竭力为朝廷分忧。”

&esp;&esp;宋疏妍便轻轻应了一声,在洛阳一派眼中乃是确确凿凿的外戚乱政,片刻后又听那妖女道:“既如此便尽早安排吧,上元过后便动身南下。”

&esp;&esp;一顿,又问:“兵部预备做何部署?”

&esp;&esp;这便是在问方献亭了,他半垂下眼、内敛的模样显得沉静自若,俄尔肃声答:“东都八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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