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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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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马兰娟手脚麻利地往模具里放发酵好的面饼,面上表情却低顺,她说不过安平,再说两人又要动气,索性不说了。

&esp;&esp;安平越过她从透明柜边上的一个铝制奶粉罐里捡了三张五十的钱在马兰娟面前搓开:“不多不少,一百五。”

&esp;&esp;马兰娟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esp;&esp;安平不会让她把那话说出来的。下午她就收拾了课本、换洗的衣服、床单被罩还有一袋各式各样的馍坐大巴车回了市里。

&esp;&esp;她今年高三,在宜阳市一所职业学校读里面的普高班,还有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就要参加高考。截至目前,这所学校的普高班还没有出现过一个上了本科线的学生,每年的升学率就靠着特长生和通过技术类单招考试的学生撑着。

&esp;&esp;安平初升高的那年,录取分数线大涨。她偏科严重,离她报的那所高中的录取分数差了十分,复读需要托人找关系,马兰娟直言家里哪有那做官的亲戚。

&esp;&esp;当然她那种分差比较小的情况,掏个择校费就能上,但是零几年的 6000 元马兰娟也拿不出来,她也不愿意为安平读书去找人拆借。

&esp;&esp;正好职校扩招,还给学生发放助学金,马兰娟便说:“在哪里读不是读,是金子扔粪坑里也能发光。”

&esp;&esp;于是,安平在人生第一个节骨眼上,稀里糊涂就走偏了。

&esp;&esp;寒假就连市里最差的高中还在给应考生们进行假期突击,可她们学校早早就放了假。这事马兰娟倒是挺高兴,她想着安平放假就能帮她卖馍了,但不想安平期末考完试后自己主动找了班主任,让她托关系给认识的同行求情把她塞进了一中的寒假班跟他们一起补课。

&esp;&esp;安平的班主任是个三十四五岁的女人,瓜子脸,下巴尖尖的,身材纤瘦,黑色的长发烫着波浪形的卷,她很喜欢穿贴身的高领毛衣,下面再配一件冬季外穿的短裤,脚上踩着黑色皮靴,很追求时髦。

&esp;&esp;当然做事也有条有理,恩威并施,在班里很有声望。

&esp;&esp;她曾经在班里说:“等你们毕业了,能记住来看看我的还得是后面坐着的那批混子,好学生指望不上。”

&esp;&esp;但她还是在安平找上她的时候打了几次电话,又带着安平请那位一中的老师在外面吃了一顿饭,给她争取了一个机会。

&esp;&esp;安平不知道这样做意义大不大,但是她迫切的想要离开盖着烂菜叶子的三水镇,逃离令她作呕的混乱。

&esp;&esp;黎明前的两三个小时,她总算慢慢在隔壁浅吟低语和呜咽声里睡着。再睁开眼,昏白的光从墙壁上开着的透气窗里漫进来。

&esp;&esp;安平晃了晃脑袋,把一旁的衣服一股脑全塞进被窝。等上面的寒气被轰走,她起身麻利地穿好衣服打水洗漱。

&esp;&esp;宜阳职高原本在老城区,但是随着学生人数骤增,加上校舍老化,安平高二的时候学校的新校区落成一半,全校搬迁。

&esp;&esp;但是操场和宿舍楼还在修建中,一大批从各村镇,县乡来的学生只能在校外住宿。在宜阳,本地土著建个简易的二三层板房给外地学生和农民工出租已经形成了很成熟的产业链。

&esp;&esp;安平这间出租屋跟学校一墙之隔,面前就是学校的实验楼。在她的背面就是一中,一中也是重建了新校区之后搬迁过来的,原本一中的正门就开在职高这边,但是后来家长们抗议,校领导经过商量便将原来的校门封死,还请了人来做法事,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块一人高的石头立在后门边上,上面刻着四个红字:迁善远罪。

&esp;&esp;那块石头像一道符咒,是划开好与坏的天规。

&esp;&esp;一中的学生也有家不在市里租房住的,但大多数有陪读。家长们找房子的时候也会刻意避开有职中学生住的院子。

&esp;&esp;安平住的这家布局是四合院式样的,迎门的三间屋子主人家自住,左右两边各三间全都租出去。

&esp;&esp;比起完全不隔音,冬冷夏热的活动板房,这样的水泥砖房在附近的出租屋里已经算条件不错了。再者房东老两口爱干净,院子总收拾的很整齐,院落中央围起来一个小花园,到了夏天里面花团锦簇,看着赏心悦目。

&esp;&esp;冬天没有暖气,为了省电只有一二月份极冷的几天安平会开电热毯,其他时候就多加床被子捱着。

&esp;&esp;地上的水桶里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碴,锅具泛着清冷的光。她快速洗漱完,端着脸盆出去倒脏水,下水道就在她和钱同元的房子中间,安平出去的时候钱同元正仰着头含着一口水咕隆咕隆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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